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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银凤厉色道:“既然我是他娘,就由我来主宰他的命运,如今政局不稳,摄政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削了我们,还不如在边疆活得安宁。”
“这次我不由你!”查禀誉冷笑两声,低低道:“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叫他留,他决不能走!若你执意叫他去戌边,我会将真相告诉他,看他还会不会听你的话。”
“你……”司马银凤猛地攥紧了拳,面容因恨意而扭曲,突然疾步冲上去抽出搁置在案上的宝剑,尖锐的利器摩擦声异常刺耳,她狠狠将剑指向查禀誉,面色煞白,嘴里絮絮叨叨,“你毁了我,不能再毁了我儿子……我的一生都毁在了这座元帅府,你这衣冠禽兽!”
查京誉仰头狂笑两声,怒吼道:“你长本事了!还敢拿剑指着我?好,你有胆量就过来杀我,来啊!”
书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屋内烛火炎炎映着门外伟岸挺拔的身影,查元赫面如土色,目光呆滞望着司马银凤问:“娘,你们在说什么?”
一时寂静无声,三人各自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查禀誉干笑几声打破沉默,嘲讽道:“你口口声声要保护他,如今让他受到伤害的仍然是你。”
查元赫在门边一步步往后退,连连摇头,语无伦次道:“你们……我去问爹,我去问爹究竟怎么回事……”
“元赫!”司马银凤手里的剑又往前逼近了查禀誉几分,急切唤道,“别去、千万别去,他已经忍受太多不堪了,你别这样伤他的心!”
查禀誉咬牙切击道:“或许是时候让他知道究竟谁是他爹。”
查元赫猛地握紧了拳头大步冲进来,朝司马银凤咆哮:“你说,!你告诉我!”
司马银凤潜然泪下,本想瞒他一辈子,如今……而对儿子的逼问,她只觉得羞愤,凝视着查禀誉,一字一句道:“元赫,你看清楚这个人,他不是人,是禽兽。为了隐瞒长子的疾患,为了给查家传宗接待,他强占儿媳,让贵为公主的儿媳生下查宗的种,以博圣上欢心!而我懦弱无能的丈夫,眼睁睁看着,不施以援手,反倒避让到千里之外,成年成年地不回家……元赫,不要恨娘……”
查元赫僵立了许久,无助地掩面而泣,断断续续说道:“如今爹不是爹,是大哥,我叫了那么多年的爷爷,竟然……”
查禀誉鄙夷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身为我们查家后人。怎能如此脆弱!”
“你住口!”司马银凤疯了一般嘶吼道,“我告诉你,你这一生到头了,而我还有几十年的风光,既然你毫不留情,我也没什么顾虑了!”随着话音收落,剑毫无征兆地刺入查禀誉的胸膛,司马银凤不罢手,一分一分刺得更深。
查禀誉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嘴角一直在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却无半分力气。鲜血染红了前襟,剑终究也贯穿了他的胸膛。
司马银凤目光狠毒无比,却笑起来,轻声细语道:“公公,走好。”说罢,猛地扯出长剑,鲜血如涌,染红了整件衣袍,在烛火下呈现阴郁的暗色,诡异而悚然。查禀誉低低呻吟了两声,即便再不甘心也无力回天,头渐渐朝一边歪下去,没动弹了。
一袭瑰丽的身影站在血泊中,容颜惨白,如魈如魅。
查元赫呆呆看着这一切,然后无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他忽然捂住耳朵扭头冲出院子狂奔吼叫,像一头受了惊的猛兽乱冲乱撞,没有丝毫理智,只有漫无目的地狂奔、吼叫,如同宇宙洪荒中最原始的发泄。
司马银凤扔下剑,拾起桌上那张羊皮地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镇定自若走出书房,合上门,唤了几个近身侍卫道:“大元帅暴毙书房,你们先处理一下,不变惊动各房。还有去把大公子找回来,他受此打击,悲伤成狂,绑也好袭晕也好,务必把他捉回来。”
侍卫领命后便各自忙碌。司马银凤驻足在院中,听着这处查元赫如狼嚎般的叫声,心阵阵抽痛,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查元赫已经卷进来了,避无可避。她默默走出元帅府最气魄的院子,回眸一笑,该想想如何给查德高修书了。
元帅府大办丧事,惊动全城。
大丧过后,查德高承袭镇国公,兼兵马大元帅。查元赫承袭镇国将军。父子二人同时进宫受封,却形同陌路。
受封仪式后,皇上在御花园设宴,意在恭贺查德高父子晋升、亦在缅怀逝者。皇太后与摄政王分坐在龙椅两侧,势成水火。
暮色凝碧,宫灯一盏盏点亮。御风亭中宴席未开,黯淡无光,宫婢们纷纷提着风灯挂在檐下,一行行、一圈圈绕着御风亭,霎时觉得灯火通明,谁人的一举一动都尽可看得清楚。
宴席上,而对文武官员的劝酒,查德高谦虚谨慎,言笑晏晏。查元赫一张脸始终冷若冰霜,筷子丝毫未动,只是逮着一杯杯好洒畅欲无惧。酒力过猛,他便有些昏昏沉沉,暂且退席下去醒酒。
上官嫃对司马秩称自己乏了,先行回宫。离席后,她说变散步,便遣散了其他宫婢,只留了元珊在身边。借着幽幽灯米,她衣裙
窸窣穿梭在草地灌木间,行路匆匆,只想快些赶去看看查元赫。她明知不该,却只想问问他过得如何。只因宴席上的查元赫与从前判若两人,她几乎不敢认。
别苑里几株金银花开了,香气馥郁,似乎不能醒酒,反而令酒意更深.一袭深紫锻服的查查元赫倚着矮榻,一壶醒洒茶都见底了,还觉得头痛欲裂。一名宫婢上前来续茶,却被查元赫一把拉入你里,惊恐万分,怯怯唤:“将军……”
“本将军不想解酒。”查元赫眸光深幽,唇渐惭覆在宫婢的左耳边,微微出声,“你快乐么?跟着他,你很快乐么?”说罢,欺身将她压住,宫婢欲呼救,却被强行捂住了嘴。
上官嫃隔着微敞的窗瞥见这一幕,心底一窒息,又疾步冲进去喝道:“深宫禁苑,岂容你胡来!”
查元赫身形一僵,缓缓侧头望着兀然出现在眼前这高贵端庄的女子,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宫婢急忙挣脱出来,跪在地上叩头:“奴婢邓见圣母皇太后。奴婢什么也没做,望太后明察!”
上官嫃瞥了她一眼,“你退下罢。”
元珊便与宫婢一齐退出去,并嘱咐她叫别苑里有才人都不许接近那间房打扰太后与将军密谈。
落地烛台洋洋十几支蜡烛,映得人满面红光。查元赫踉踉跄跄走到她身边,冷笑道:“微臣拜见圣母皇太后。”他也只是这样说着,并无行礼。
浓重的酒气从他鼻息中呼出来,上官嫃不由蹙了眉,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正色道:“逝者已矣,将军请节哀。”
“节哀……有什么可节的?”查元赫烂醉如泥,又瘫坐在矮榻上。
上官嫃撇开头不再看他,斥道:“堂堂男儿,怎么如此不经事?我家破人亡,失去了所有至亲,都不曾如你这般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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