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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我现在都好。先生,替我去家里告诉我娘一声,好么?”
陈洵掖了掖他的被子:“当然。你且睡,接下去的事都交给我。”
张頩没再说话,乖乖闭了眼睛。陈洵直等到他气息沉沉,才终轻轻掩了门下楼去。
彼时,医馆已恢复往日模样,门面已开,稀稀落落的病人坐上问诊席,戚思宽望闻问切,许恒前后奔忙,一切都看不出刚才的情况紧急,只是不见阿元。
他本想悄悄离开,还是觉得不妥,踌躇犹豫间,恰与写完医案的远志撞了个正着。远志只觉面前忽然一块硬邦邦门板挡住,一抬头差点洒了手里的纸张,刚要惊呼,抬头望,这不是陈先生?
“陈先生还有事关照?”
陈洵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深深鞠了一躬,诚心道:“张頩的事,我还没能向你们郑重道谢,若非戚家医馆上下的全力以赴,张頩恐怕至今不知病症为何,更谈何疗愈。”
“先生客气了,医者救人,是本分,先生能信任师父,已是欣慰。”
陈洵不假思索:“先前我多有冒犯你父亲,也要与你抱歉。”
远志倒吸一口气,暗忖,难道他识破我是女儿身?
陈洵仿佛读心,宽慰一笑,意思让她不要介怀:“我虽是先生,却不迂腐,我视你如戚大夫一样,敬重感激,只是你恰好是女子。戚大夫教养下终有一日会独当一面。”他想了想,又怕自己的意思不到,补充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虽无保证效力,但远志不知为何听他说放心,便真觉他言之可信,而陈洵早已转身而去。
戚思宽刚送走一位病人,或许是张頩耗费了精力,此时有些头疼,他长指抻直在头两侧穴位按压,才不至于眼花,眼睛大不如前,听觉却很灵敏,恰知道陈洵正向自己走来。
“戚大夫。”陈洵立在他身旁,报以谢忱作揖行礼。
戚思宽起身扶住他:“这是做甚?”
陈洵郑重道:“张頩之事全仰仗戚大夫,我这一礼不仅为他,也是为我自己。您身为医者,仁爱、理达、廉洁淳良,为可托可任可信者,之前是陈某气度有失,冒犯了您,该是我道歉……”
戚思宽忙起身去拦:“这是从何说起,使不得使不得。”
问诊席外病患纷纷探头,都侧耳去听陈洵的话,面面相觑,陈洵与戚思宽的过节他们几个老病患多少知道些,也曾感叹过这几方,人都是好人,有时候就是未免太好,才要钻那牛角尖,现在陈洵自己想通了,过节也算是了了。
戚思宽其实早不记挂那件事,此时见陈洵这一礼板板正正行得诚心诚意,也不能不说动容,他在江州的确是听过千恩万谢,但陈洵这样恨是因为善,谅是因为理,倒是越发让戚思宽觉得世上仍有血热刚直之人。
第十二章
庄达的思过堪堪混了过去,回到书院才惊闻张頩出了那么大事,差点丢了命。同窗将这几天张頩的险说得惊天动地,可庄达却从这洋洋洒洒的白话里只捕捉到“戚家医馆”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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