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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一日,清平孝公主驾临,祭出传说中的西秦监国令,瞬间镇住了一干蠢蠢欲动的人们。这监国令是高祖皇帝所制,他未立太子之前,留下哪位皇子在京城监国,便赐其监国令。这枚监国令代表了皇帝的无上权威,皇帝不在,有监国令在手之人最大。
驾崩的宏武皇帝当年就曾经持监国令料理过国务,颇得高祖赞赏。宏武帝继位后,这枚监国令也用过几次。自从清平公主成为九品上强者回宫,没半年宏武帝便立了太子,监国令就再也没有出现。众皇子都以为它定是收在皇帝手中,等着下任皇帝接收。谁也没想到,宏武帝居然将监国令给了清平公主。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清平公主看着纤弱温存,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一声令下,大行皇帝与赵奚并其余丧命于猎场之人的遗体运回了京城,接下来便是大办丧事。
并且,在监国清平公主的一力扶持下,太子在回京的第二日就登基为帝。至于太子妃与江家的嫌疑,清平公主轻描淡写道,此值热孝之时,皇帝登基大典与后妃册封大典都应推迟,等父皇的梓宫安葬皇陵之后,召朝臣商定出吉日来再说。有如此之长的时间,再多的嫌疑也洗得清。
定王还欲挣扎,言说要令父皇瞑目,定要揪出凶手。却不料,公子显忽然追打世子暄,说自己胸口这一剑是世子暄所刺。而世子暄癔症未痊愈,整日昏昏噩噩,对公子显的指控只是傻笑。
而仿佛凑热闹也似,灵敬小公主也一口啐在世子暄面上,说逃跑时,定王府的两个侄儿嫌自己累赘,居然弃自己而去。要不是赵婠主仆,只怕自己已经变成了兽粪。小公主此言,小胖球公子昭附合。
闹出这么些事故,定王还能怎么办,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暗暗观望清平公主行事。这位皇妹纵是九品上强者,莫非还能对自己下手不成?不抓住这机会,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好?
新皇登基,虽新年号还要等转过年来才能用,却也定了下来,为“宣文”二字,新皇便称为宣文帝。大行皇帝遗诏封钱贵妃为后,新帝尊其为太后;苏贤妃为明贤皇贵妃,自此后称为明贤皇贵太妃或明贤太妃。原本行使监国之职的清平公主交还监国令,但宣文帝加封其为镇国公主,赐下大宅在恒京开府。清平公主并未推辞,很爽快地接受了。
大行皇帝的庙号拟了“成”字,世称成祖,谥号为“成祖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宏德显圣纯仁至孝武皇帝”。内阁拟了若干陵名进呈给新帝。宣文帝念及素日先皇谆谆教诲,心中悲痛难抑,流着泪选定“孝陵”为父陵之名,且咬破手指,以殷红血液将“孝陵”二字圈起。宣文帝对先皇至纯至孝之心,立时感动得众朝臣伏地号啕不止。
自尽于大行皇帝御前的赵奚被宣文帝追封为一等毅贞国公,谥号“忠武”二字。宣文帝亲至国公府吊唁,抚棺痛哭不止。又当庭下旨,封赵婠为县主,封号为“敏”,
除了宫中之职宫正司司正不变外,还应机关营公子岭、尚四、鲁班之请,破例让赵婠成了机关营里一名小小学徒兵。
此举朝臣颇有微词,西秦还从未有女子能入机关营当兵,若以后赵婠立了功,岂不意味着西秦还会出现女将军?宣文帝厉言驳斥,西秦尚武,不分男女。如今的国之柱石就是身为女子的镇国清平孝长公主殿下,若再有女将军出现实为西秦之喜!更何况,宁安敬公主武道修为亦是不凡,翌日她若是从军,必定也为一员骁将。
宣文帝不但封了赵婠爵位,连暗红也有封赏,虽然只不过是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总算有了官身,前程光明。
赵婠见状,极力劝说暗红离开国公府,不拘投军也好,到新近在恒京朱雀坊建府的镇国公主府做宁安公主的亲兵也罢,总比待在国公府当大管家强。
宁安私下也找了暗红,可惜费尽口舌也未能说服他。暗红道,国公尸骨未寒,暗红不愿改投他人门下,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如今十七商栈万事皆要从头开始,他那日一回京便忙碌非常,连身边六个丫头都派了差事。倘使他真去了镇国公主府上,哪里还有机会去操持事务?
远在断魂关的宜王千里奔波,短短十几日,跑死好几匹马,赶在四七祭日回了宫。这里祭罢了父皇,又出宫祭师父,宜王消瘦了许多,抱着赵婠无言垂泪。
在元英殿停灵二十七日后,又在清凉山顶的寿皇宫停灵一百日,直到十月十八,大行皇帝的梓宫这才葬入了孝陵。
宣文帝道,毅贞国公服侍了先帝几十年,若他不在身边,先帝到了地下也睡不安稳。因而赵奚的墓就在孝陵不远处,不过,赵奚只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便安葬了。出殡那天,摔瓦扛引魂幡的是苏偃,他以弟子的身份顶了孝子,宜王限于身份,终究有心无力。
只是无人知晓,赵奚棺中根本没有尸体。赵德早就偷梁换柱,棺中用与人等重的金玉古董等物装填,尸体被偷了出来,黑夜里运到城外山中,一把火化了。
这绝非对赵奚不敬,而是赵婠遵从义父通过赵德留给自己的遗书,说要将尸骨火化了,有朝一日带到东鲁去,葬在某某地方一个碑上刻着“繁花似锦终化泥”的墓旁。
火化赵奚之时,只有赵婠、赵德在,此事连暗红也不知。赵婠又痛哭了一场,收拢了骨灰,赵德重带着她回府。一来一去,不要说恒京中守城士兵,就连国公府值夜的护院也毫无知觉。
停灵期间,赵婠虽悲痛,却也越发上心修炼。她深知自己如今没了义父庇佑,赵伯虽厉害,却不能在明处相帮。从此以后,能靠的人还终是自己。好在,赵奚在遗书中给她指了一条路,要她自请去孝陵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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