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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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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克拉克轻缓地抚摸着男孩的头顶，他的眼睫同样颤抖。来自克拉克双眼中的蔚蓝神色同他低垂的目光一起，如丝般滴落；他没法直面男孩的凝视，最终只能在男孩的额前落下一个轻而又轻的吻。

“我没能及时赶到，”克拉克低声说，“我非常、非常抱歉。孩子。”

但布鲁斯愤怒地推开了怀抱着自己的星辰之子，此时此刻，怒火似乎将他眼中的泪水烧干了。他尽可能凶恶地把披在肩上的艳红色布料甩回超人的怀中。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男孩像是一头嘶吼的小狼，“我需要（needed）的是你的帮助！”他彻底地挣脱开克拉克的双臂，冲回父母的身旁。男孩啜泣着捡拾散落在地的珍珠，并且试图将它们重新串回原状。玛莎·韦恩的鲜血在其中最为饱满圆润的一颗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血渍，布鲁斯静默地看着那块污渍，他再也无法阻挡自己的嚎啕大哭。

克拉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还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安抚一名身陷惶恐、愤怒和自怨自艾的男孩。他踌蹰着走向布鲁斯，继而展开手掌。

最后一枚珍珠躺在克拉克的掌心，它是完好无损的，并且圆满地储存着克拉克的体温。但克拉克不敢再靠近，直到男孩向他伸长手臂，冰凉的手指压在克拉克的指腹。

泪眼令布鲁斯的视野被迷雾围绕，因此他无法清晰地分辨超人那张俊逸端庄面容上的神情。但布鲁斯能够感受到他是一团柔软、飘忽，却又坚定地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散去的烟霭；他用力地眨了眨双眼，好让泪水从眼眶中挤出。

他意识到超人再次握住了自己的手。

“如果你要怪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布鲁斯听见超人轻声说，“我欠你……”

*

“克拉克，我打赌全世界的新闻媒体都快为这消息炸开锅了，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年轻的通讯记者毫无顾忌地闯入星球日报主编的办公室，称呼

新

星球日报肯特主编为“克拉克”是这座报社的潜规则，同样也是克拉克·肯特的默许。在星球日报的旧址上新启的报社依旧是克拉克·肯特在大都会的家——之一。在共历这座城市的毁灭性时刻，以及

旧

星球日报全部员工的葬礼之后，克拉克始终愿意把每一名来此任职的年轻雇员当作自己的亲人。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所有人。

“布鲁斯·韦恩重返哥谭，还是莱克斯·卢瑟决定借助基因工程延续自己的血脉？多谢你的指导，达伦，我学会了在地铁上浏览网媒信息。”

克拉克接住了从通讯记者手中抛落的小报，与此同时，他握住了青年的手臂。“当心，达伦。冒失可不是记者的好习惯。”

如果佩里·怀特能够听见克拉克的这句劝诫，他绝对会用笑声掀翻星球日报的天花板。这一想象令克拉克露出一个忧郁但甜蜜的微笑，倚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敬爱地凝望着克拉克的面庞以及他令人心碎的笑容，直到后者回过神来，微笑着开口：“你肯定不光想要当面告诉我这个消息，对吗？”

“呃——当然，是的！公关部替我们争取到大都会唯一的内访记者名额，我想最好由你来决定参加韦恩大少回归宴会的人选。”

达伦将夹在文件首页的入场请柬平铺在克拉克的办公桌上。克拉克耐心地端详着烫印在那张深黑色上的字母，他小心地触摸着W的边缘。

“我敢保证星球日报的所有记者都愿意用半年的工资交换这张入场券。但我不太确定是否应该让芭芭拉或者乔伊斯参加，布鲁斯·韦恩在一周前为满足两名超模的愿望，买下了一座酒店。他的作风似乎非常……上流社会。”

在达伦的论述中暗藏的指摘令克拉克叹了口气，但他的目光仍旧未能曳离那张请柬上的姓名。克拉克当然不会错过布鲁斯当晚的荒谬之举；但他同样笃定，真正的布鲁斯·韦恩与现如今甚嚣尘上的花花公子形象毫无关系。

克拉克甘愿用性命做担保，以佐证自己对布鲁斯·韦恩的了解。

因为他曾经在男孩蜷缩在哥谭警局的角落时，悄无声息地漂浮在窗外，为小布鲁斯送来一杯热可可。他曾经在布鲁斯第一次被木桩击倒之后提供医疗援助；十一岁的布鲁斯顽固地拽着轻微扭伤的脚腕躲过袭击，跌落在地，继而昏迷。克拉克慌乱地将男孩柔软瘦小的身体揽进怀里，飞向孤独堡垒的医疗仓。小布鲁斯没有醒来，他在每一场睡眠中都被噩梦捆绑。

克拉克在触碰男孩的面颊，意欲替他梳理汗湿的额发之前，向后退去。他自认为不该过分干涉小布鲁斯的人生。正如男孩曾在愤慨中叱责的：克拉克不应该借助弥补布鲁斯，来缓解自身的愧疚感。

但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遥远地关怀这名特殊的男孩。

他替小布鲁斯遮去了绝大部分来自狗仔记者的刺探，后者在用长枪短炮倾吞韦恩遗孤的隐私时，收获的只会是漆黑的画面。他为耗尽精力趴卧浅寐的小布鲁斯披上绒毯，男孩在那几年抽条很快，克拉克总是为绒毯无法同时顾及男孩光裸的脖颈和脚踝而感到苦恼；在布鲁斯醒来之后，他通常会把这细微的关切归功于忠诚的管家。

克拉克在布鲁斯流亡亚欧大陆腹地时，往青年脏污的口袋中藏进洁净、清脆的苹果。那果实来自堪萨斯农场，由克拉克从最新最亮的一抹晨光之中摘下。彼时的布鲁斯已经不再是容易被氪星人的往来无踪糊弄的男孩，他拥有宽阔的肩膊以及锐利得足以劈开夜色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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