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走到格兰德身前,绀碧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他,幽深如静湖,能将人当场溺毙。
她伸出手戳了格兰德一指头,冷声质问道:“你为什麽要答应他?你不知道他要活你就得死吗?你可是被我点名的菜!”
格兰德被戳得后仰,回正后他缓缓眨动眼睛,苍青色的眼瞳中漾起淡淡的悲伤,唇角却微微上扬,他语调轻柔地回答:“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格兰德看向古拉,无奈道:“与其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还不如只有他一人活着离开。”
“为什麽?”
古拉不能理解。
“让他给你陪葬不好吗?大家都死在这里,同生共死不好吗?”
“他能活,你就要死,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格兰德笑得很温柔,他明明悲伤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却还是在笑。
古拉完全不明白他为什麽这样。
“因为……我爱他啊。”
破局之法
古拉沉默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语。
格兰德的一句话如同翻涌的浪潮,将她早已被深深埋葬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又卷了上来。
被撕咬得破烂不堪的模糊血肉,盈满泪水的眼眶,一声声饱含哀求与期盼的呼唤。
在被咬断喉咙之前,她颤抖着声音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古拉,醒醒……我……嗬……不怪……你。”
她至死也没有怨恨,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着哀伤,是早有预料的释然,也是对既定命运的无可奈何。
女巫的血染红了古拉银白色的长发,也染红了大地,这片怨气丛生的土地上开始生长鲜红的莓果,那是女巫对友人最后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的腥甜的血腥味与记忆中的气味重合,恍惚中古拉感觉到自己口中似乎正咀嚼着黏腻的血肉,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围绕着“绿洲”的怪物们因为主人心绪的变化也开始哀嚎,声如泣血,悔恨不绝。
精神恍惚中,古拉听到了拉芙丝的声音。清泠泠如冰雪化水,从高山之巅流淌而下,滋养大地,带来无尽的生机。
“古拉,你做了错事。”
古拉擡头,看到一身纯白法袍的拉芙丝向她一步步走来,目光哀怜,饱含忧伤。
拉芙丝在古拉面前蹲下,与娇小的少女平视,发丝间的嫩叶轻轻摇摆,有的蜷缩起来,似乎也在悲伤哭泣。
“你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拉芙丝说道。
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不断盘旋,芙旲尔的哀求再次在耳边回响,她不是求她放过她,而是在求她清醒,因为芙旲尔知道,控制不住食欲的古拉一定会被就地斩杀。
她在求她,活下去。
眼泪夺眶而出,古拉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她哽咽着对拉芙丝说道:“拉芙丝哥哥……芙旲尔……芙旲尔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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