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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树的眼睛里又涌出未成形的泪珠。研磨赶紧打开门,急匆匆地扔了句“拜拜”,窜回房间,从二楼看向路口。亚树落寞的影子还在窗下矗立,研磨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咦?今天睡得这么早?”来敲门提醒儿子早睡的孤爪夫人忍不住疑惑道。
11
不同的角色会有不同的属性,有些天生攻击力高,有些防御力强,有些体魄好,生命值就比别人多。有时候看到和角色共享的屏幕视野一下一下地闪着红色的光芒,亚树也会忍不住想,他们大概也会很痛吧?
“妈妈。”
“嗯?”妈妈踢开鞋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把购物布袋扔过玄关,一颗花椰菜从袋口悄悄探出头来。能想象到,不一会儿,妈妈就会加上一些牛奶和芝士片,把它切得碎碎的,煮成稀烂的汤,拌进米饭里做全熟的烩饭。亚树撇了撇嘴,她讨厌妈妈这种做菜的方法。但她不能抱怨,否则妈妈就会扔下筷子,恶狠狠地盯着她,直到她低头认错为止。
“药可以一鼓作气地吞下去,可是难吃的饭菜还要嚼。”
妈妈气到只能苦笑,“你就想跟我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吃咖喱,不能吃任何刺激性食品,不能吃加工罐头,不能吃很硬的肉类、主食、点心、蔬菜?你不爱吃,难道我就爱吃?”
“我一开始不是想说这个的。”亚树捧起这颗莴苣类的皇后,龇牙咧嘴地扔到了厨房料理台上,“妈妈,我觉得我好脆弱,可是又很坚强,是不是因为我防御力很弱,但是生命值很多?”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妈妈又从布袋最里侧拿出一个咔嚓咔嚓响的塑料盒,迅速地塞进了冰箱里,“这话你去跟你朋友说吧。”
亚树不再言语。撕开包裹花椰菜的保鲜膜,她翻出锋利的菜刀,切掉底下的花梗,再沿着花朵群之间的缝隙,慢慢掰成掉渣的小块。这东西看起来让人特别没食欲,可医院的菜谱要求她,这段时间只能吃这个。
“为什么我不能靠吃药生存呢?”
“我做的饭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和药一样难吃,而且还要咀嚼。”
“死小孩。”妈妈冰凉的手指点在亚树的额头上,冰得她一个激灵,“早知道……早知道就天天让你去吃吉野家,不知感恩。”
“真的吗?”
“……你故意气我?”
她倒不是不想替妈妈做饭,可自己一下厨,想到的都是排骨、咖喱、黄油鸡、干煎三文鱼之类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她碰不了一口。妈妈做饭和配药一样严格,自然是难吃的,也是健康的。现在的妈妈,除了想让她恢复健康,其他一律不管,下班时间也提前了不少,感觉她的升职绝对没指望了。
“黏糊糊的白汁和白米饭超——不搭的!”
“你说的对。”妈妈看着碗里的东西,也面露难色,“不过还是乖乖吃掉吧,然后把药再吃了。明天下午预约好去打生物制剂,记得定好闹钟,按时起床,带好钥匙,临走前锁好门,背上背包,装好你要吃的药,不认识路的话就打开Google地图,嗯……不要在路上随便买吃的,不要接陌生人给你的食物……”
好想把这些话转给研磨和黑尾听,要把人笑死了。亚树紧紧抿着嘴,拔出勺子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啵”一声。
艰难地吃光了碗里的东西,妈妈把碗筷扔进洗碗槽里,用水和洗洁精泡起来,却转头去看电视了。对于洗碗扫地这种清洁工作,她们俩向来是谁忍不下去了自己去做。《OneLove》的歌词逐渐从厨房外传过来,亚树一边用力搓着盘子上的油渍,一边在心里偷偷嘟囔:都已经是经历了两段不顺感情的大人了,为什么会沉迷这种无聊的电视剧啊。
最后用干净的厨房用纸擦干锅上的水渍,亚树甩了甩手腕,走出厨房。剧情正走向道明寺大头栽进海里、忘记自己爱的人是杉菜的时刻。妈妈眼睛虽然盯着屏幕,身体却向右边移去,给亚树腾出空间。过了一会儿,女儿并没有如她所想,依偎到她的左侧,佳子疑惑地抬起头,亚树已经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要打游戏了,播海贼王的时候再叫我出来看吧。”
“你幼不幼稚啊,这么大了还看动画片。”
“你幼不幼稚,这么大了还看偶像剧。”
亚树对妈妈做了个鬼脸,这才把门关紧,按亮电脑屏幕。游戏平台弹出好友消息,【KODZUKEN】:“上线了吗?”
“等一下哦。”亚树双击点开游戏,登陆后便托腮静坐,在初始页面等待。不一会儿,右下角弹出“好友邀请您一起游玩”。她熟练地切换窗口,接受邀请,到达新世界。研磨拿着法师装备,在亚树的头顶跳来跳去,两人稀里糊涂地转了几圈,手机上传来了亚树的消息:“那个,装备怎么调换啊?”
“我打电话教你。”研磨干脆利索地回复。不过,亚树苦苦等了很久,研磨的电话也没有打过来。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来了新消息:“你有Discord吗?我们用这个连一下语音房间。”
“等我去下载一下……”
第一次和研磨玩带战斗机制的联机游戏,亚树从准备阶段就开始手忙脚乱了。终于进入了语音房间,她大声地叹了口气,“好复杂啊!我也太笨了,什么都搞不懂!”
“你第一次玩而已。”
“但是……如果我提前玩玩就好了……”
“那也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啊。”
“说的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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