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他沉默着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姐姐,你觉得我这碧落宫如何?”
“挺好的。”
“你觉得我宫里的美人如何?”他又问。
“也挺好的,争奇斗艳,各有特色。”我点头说。
“姐姐留下来,跟我一起享受美人服侍,珍馐佳肴,生活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总好过在幽都为王,每天批不完的公文,听不完的唠叨,对着一群刻板枯燥的言官,连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多辛苦啊!”他眼睛里闪烁着利诱。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汝之蜜糖,我之砒霜。你喜欢的是奢华享乐,而我则想要功成名就,荣耀加身,栉风沐雨把事业做大做强。”我认真地回复。
无伤听完我的话,似乎开心地微笑起来。
“姐姐胸有大志固然难得,无伤也从心底里钦佩。但身为女子,本就该被命运温柔以待,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女子更应该好好疼爱自己,每天睡到自然醒,在花香鸟语中悠然漫步,听曲品茗,享受岁月静好,这才是属于快乐惬意的人生啊。”他继续劝。
“你觉得辛苦,我却乐在其中。碧落宫的生活固然轻松惬意,对我而言却不过是潭毫无生机的死水而已。我不在意早起晚睡,也无惧困难挑战,美人、美食固然难得,但也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调味剂而已。有,便享受一些,没有,也不会刻意追求。咱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没必要勉强同行。”我依然坚持自己的初心。
我们沉默对视,两个意见相悖又坚持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好在,无伤并未一味执着,而是起身告辞。
“天太晚了,姐姐不必急着拒绝,好好休息,明日再说。”他说道。
我目送他离开,心情却格外低落。没想到自诩识人很准的我,居然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
这家伙不是杜慎的儿子么?在永城当小乞丐那么多年,哪儿来的通天手段?我得好好静下心来想想,究竟哪里疏忽了。
无伤走后,小兰惴惴不安地走进来,她一脸愧疚,几乎不敢跟我对视。
“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骗你。”她小声呢喃。
“没关系。”我毫不在意道。这是个没有心眼儿的姑娘,初见无伤时,几乎就把“宫主”二字挂到了脸上,是我当时大意了。
“那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是谁?”我想了想问。
“那是宫主的随从。”小兰说。
“你是无伤带回来的?”我眯起眼睛。
“是的。”她点头。
“什么时候?”
“六七年前,我被父亲给卖了,是宫主救下了我。”
“那会儿他还是小孩子吧?”
“嗯,但已经是一宫之主了。”
无伤,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温和少年,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将我紧紧笼罩住。
思考过度的后果就是,当晚的睡眠质量非常差。
以至于鲜少赖床的我,次日也起来晚了,而且还是小兰急匆匆进来把我唤醒的。
“姑娘,菊夫人过来拜访,说想见您。”她用担忧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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