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杶比京城更北,民风也更加彪悍。杀人越货不再是戏文里的故事,而是百姓常能遇见的事情。
康允泽从前只听过山匪堵路、抢劫掳掠,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也碰上了。
不过康允泽却是料想错了,巴峰三人并非山匪,而是别县的皂隶,即县衙的跟班、仪仗,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因为得罪了县里新任的县尉,这才被革职偷跑了出来。
他们听说此处征兵,一月能一吊钱,上阵杀敌拿了头颅的又另给赏银。既能升官又能财,左右也是无处可去,就都领了牌子。
巴峰他们三人就在左近游荡,恰好瞧见康允泽策马而来。
他们在县衙里是见过好东西的,康允泽胯下的这匹马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匹好马。巴峰再瞧那马上的人细皮嫩肉,定是哪家大户子弟。
这种生嫩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反正过两日大军就要开拔,管他什么背景根底也找不到自己。
三人一合计,就拾了棍子藏在身后,跳到了康允泽的面前。
“小子,同你说话呢!没听见嘛!”巴峰身后耷拉了一只眼的韩粱耐不住性子,冲着康允泽吼道。此人敞开胸膛,露出浓密的黑毛,胸口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康允泽的表情硬邦邦的,只看着他们也不应声,拇指却不动声色地抵在了刀柄上。
他瞧着年少,但眼神坚毅,站得笔直,配上那一柄长剑,显得颇有几分气势,让巴峰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良久,这番沉默终于是让韩粱按捺不住,直接抽了背上的棍子朝康允泽的面中劈去。那木棍带风,眼见就要呼到人的脸上,只听“噌”的一声响,寒光闪过,直奔人去的木棍瞬间被削去了一半。
他的剑飞快,让对面的三人皆是一惊。
韩粱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食指抵着木棍削断的截面,背脊冒出一股冷汗。刚刚要是自己再近前一步,恐怕这根手指就要保不住了,毕竟自己的手指可不如木棍硬。
没等他再想更多,就听得身旁的巴峰怒吼一声:“给我上!”
三个人立时都朝康允泽扑了过去。
巴峰抽了腰间的刀,惹得康允泽急急格剑去挡,那边厢韩粱又拾起一根长棍狠狠砍来。
康允泽眸光微动,脸色一变,手里的动作却不见慌乱。他退后几步,一剑挑刺直接戳破了韩粱咯吱窝下的衣服。
“啊!”韩粱吃痛,手里的木棍应声跌落,他捂着腋下,竟有丝丝血渍从他指缝中渗了出来。
“该死的小猢狲!”巴峰呸了一口,狠骂道。
站在左侧的倪三也补了上去,他嘴里吱哇乱叫,手里擒着木棍毫无章法地左劈右砍,竟挑中了康允泽肩上的包袱,打落在地。
康允泽顾不得散了一地的东西,左闪右避身姿灵巧地躲开了巴峰的又一记砍刀。
只是闪避耽搁的一瞬间,倪三又重整旗鼓乱七八糟地舞着木棍朝康允泽奔来。这回他早有准备,一记飞踢,直接踏在倪三的胸口,踹得他站立不稳,蹬蹬蹬地连退了好几步。
这一脚颇重,倪三吃痛,手臂上额头上的青筋都痛得爆了出来。
“好小子,可够狠的。”巴峰扭头看见倪三揉着胸口通红一片,咧着嘴角道。
他没想到自己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还以为这个细皮嫩肉的生瓜蛋子不学无术,拿下他不过是手到擒来。现在看来,这小子竟有几把刷子,两方胜负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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