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撇开顾瑾一和顾瑾迩拉扯的手,仰着灰扑扑的脸蛋道:“后娘!昨日的坏蛋和今天的铁龙队长,都是冲着咱们家粮食来的,他们要抢我们家的粮食。”
“姗姗!不要说!”顾瑾一和顾瑾迩脸色惨白,这下真的完了。
宋棠显然看破了他们友善的伪装,又比会功夫的铁龙队长还强,要是抢了粮食就跑,他们几个孩子怎么办?
宋棠眯了眯眼,余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顾瑾一身上,话是对顾瑾姗说的:“昨天不是说,给人贩子的粮食已经是你们最后的余粮了吗?怎么还有?”
顾瑾一顾瑾迩低着头,害怕又窘迫,但阿爹倒下了,他们必须想个办法,争取把这谎圆过去,否则到手的后娘就要跑了,就没人送他们去禹州了。
“姗姗你来说。”宋棠点名。还是小丫头说话保真,这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防着她,嘴里没句实话。
顾瑾姗觉得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多说点都可以,便如实道:“大哥哥说,不那样讲,后娘您就不会可怜我们,就跑啦!不过后娘您都答应了,应该不会现在反悔的,对吧对吧?”
小丫头星星眼看着宋棠,她知道后娘是会武功的,现在一脸的崇拜。
宋棠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想她宋棠,末世女王,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没想到最后被三个小破孩坑了!
“算你们运气好,我向来言出必行,答应的事情从不反悔。这是你们第一次骗我,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对我再有欺骗,我不会给你们任何道歉解释的机会,直接散伙,记住了吗?”
哪怕是小孩,也不能无限容错,欺骗就是欺骗,如果道歉和苦衷有用,要官府和官兵做什么。
三个孩子捣蒜似的点头,异口同声:“后娘,我们记住了!”
宋棠那么厉害,以后他们会小心行事,不会让这个凶女人抓到把柄的。
顾瑾一和顾瑾迩这般想道。
这时,宋棠伸出手道:“解释也解释完了,把粮食拿来吧。”
三兄妹立刻紧张起来,齐齐后退好几步,顾瑾姗软声道:“后娘,您想干什么呀?这一次真的是最后的粮食了……”
面对顾瑾姗,宋棠还是愿意解释一二的,“把粮食卖掉。我虽然保得住你们三兄妹,但整个逃荒队都知道你们手里有粮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饿极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实力再强也挡不住饿鬼犯红眼病,除了你们三个小屁孩的安危,其他麻烦我一概不想搭理。倒不如趁此机会,把手里的粮食彻底解决掉,永绝后患!”
明面上的粮食解决掉,旁人知道他们手里没粮了,自然不会再来纠缠,虽然这办法是蠢笨了些,可胜在管用。
顾瑾一被她的话气得眼眶泛红:“照你这么说,别人家的粮食,也都该卖掉扔掉?把粮食都卖了,我们兄妹还有阿爹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如果你怕卖了粮食到时候饿死,可以偷偷藏一点保命。实在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也可以,接下来咱们分开走吧,我会在你们兄妹濒死的时候出手搭救一次,之后咱们之间恩义两清,各奔西东,如何?”
要不是答应下来的事情必须践诺,又看在顾瑾一助他脱困的份上,冲顾瑾一坑她留下这事儿,早拍拍屁股走人了,但她空间里面有粮食的事儿,几个小屁孩不知道,慌张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宋棠此刻语气还算友善,是在认真跟三兄妹打商量的。
宋棠拿分道扬镳来做筹码,果真威胁到了三个孩子,短短一日内接踵而来的麻烦,都是宋棠解决的,他们不想离开宋棠,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又凶又坏的女人,才能把他们安全送到禹州。
“好,我把粮食给你,不过你要发誓,保证不让我们饿死,最最重要的是,饿死我们不要紧,千万不能饿死我阿爹!”顾瑾一咬着唇畔说。
宋棠觉得自己再不发誓,几个小屁孩要哭了,于是装模作样比起三根手指对天说了句誓言,才见三兄妹兵分几路,一个到门口挖坑、一个去扒顾启盖着的被子,还有一个顾瑾迩跟猴子似的窜上破庙房梁,从上面唰唰丢下来几袋粮食,都是五斤重的那种。
粮食不多,大概一百五十来斤吧,一上路他们就藏在顾启躺身的板车上推走,歇息的话就趁夜找地方掩埋。
但令宋棠说不出话的是,这几个小崽子精了?狡兔三窟这成语被他们玩熟悉了都!之后不会又给她挖坑跳吧?
“给,你一定,一定不能拿了粮食,就抛下我们!”顾瑾一和顾瑾迩抓着宋棠的袖子,一包包米放在宋棠脚下的时候,彻底落了眼泪,早知道不跟宋棠耍心眼了。
宋棠拿个麻袋把这些分装起来的大米,都拢到一处,往肩上一扛,这才抬眼看着角落里,躺在门板上昏迷不醒,几乎没有气息的顾启。
“把你们阿爹收拾好,待会到门口跟我集合,要是落了脚程,我不等你们的。”宋棠说了句,扛着麻袋出门。
她要把粮食卖了,只是生性一毛不拔的她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做生意最先需要一把秤,可逃荒路上粮食都背不动了,谁还乐意捎把秤?
不过还是得试试。
宋棠见破庙外头坐着不少人,于是喊了句:“谁家有秤吗?借我一把,我用两斤米交换。”
“丫头,你要秤干什么?”如宋棠所想确实没人带这么个累赘的,可等了一会,还是有个老太太牵着孙子走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老太太,衣衫上打满了补丁,却在逃荒路上浆洗得十分干净。
宋棠喜欢讲卫生的人,对老太太和颜悦色道:“这不是手上还有些米吗?我一个人带着仨孩子,还有个昏迷的男人,米太多不好拿,所以想着换成银子,方便携带。”
老太太心疼道:“丫头,你要是把米卖了,以后怎么活啊?你别怪我老于婆嘴臭瞎猜,那什么……你是不是想把米卖了,然后甩掉几个孩子自己逃去安全的地方啊?”
荒年时期,逃荒路上更是有钱难买粮,若不是存了别的心思,谁会把粮食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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