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的,当时他的样子忽然就触动了我,及至很久以后我才想起,那个时候的他,很像最初的我,被阴奴纠缠,被邢伟活祭,又被我父亲用刀逼着离开家门,去山上求道,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想必那时的我眼神就和那时的他一模一样,当我师父把我从恐惧深渊里拉出来后,那是一种暖阳照在身上的感觉,只觉得阴冷在层层从体内排出,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哆嗦,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于是,我收下了他,是怜悯,也是一种对我自己的救赎,拉着他前行,会让我忘掉自己最初的怯懦。
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文弱瘦削的少年长大了,这些年他又长高了许多,如今已经一米八左右,却是比我还要高一些,那张清秀的脸依旧清秀,却生的剑眉星目,又多了一丝棱角,皮肤白净,身躯修长有力。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怯懦少年,而是一个英武的青年了。
我一阵恍惚,又看了看身边的小稚,发现她这些年也长高了许多,当初胖乎乎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如今已经开始瘦削下去,皮肤显得白嫩,却已经不是婴儿那种质感,而是少女的滑嫩。
女童已经成了少女,就像小树抽条儿,正从稚嫩一步步变得亭亭玉立。
原来我已经这么久没有好好看看身边这些人了啊......
我心中轻叹。
于他们而言,我是他们的兄长、大哥,更多时候,我像是长辈,在自己还稚嫩的时候,就手忙脚乱的尝试着照顾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把他们拉扯了这么大,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我眼里他们总还是曾经那个样子,就像晚辈永远都不会意识到长辈已经年迈,正在一点点的老去,及至看见对方白发苍苍时,才忽然生出紧迫感,觉得被岁月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所珍爱的一切正在远去。
人最大的木讷便是在岁月里后知后觉,等蓦然惊觉岁月食人无声时,一切已经晚了,只留下满心遗憾。
看着他们两个,我最大的遗憾竟然是......在他们还喜欢吃、喜欢玩的年岁时,我没有去陪伴他们,我在苦修,我在搏杀,我在试图走出一条煌煌大道,于是那些珍贵的年华在指尖无声流失,时光不会再回溯。
无双亦在看着我,先前他在张歆雅几人面前还能从容说笑,但是在见到我的刹那,无法再保持平静,眼睛微微发红,吸了吸鼻子,竭力的压下情绪,只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满含期待的问道:“哥,我不会睡很久吧?我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对吗?你肯定会来接我的,不管你在做什么,对吧?”
“对,你沉睡的地方离我闭关的地方不远,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接你,到时候哥带你下山吃好吃的。”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
无双那一丝黯然迅速消失,他的眼睛变得明亮,露出一个极致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躺下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看向我师父。
我师父和青竹停止讨论,与我对视。
“准备都做好了,我这里随时可以。”
青竹点头。
我师父看了无双一眼,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开始吧!”
我对无双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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