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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苍舒霞（第1页）

狂风折断的树木仍横七竖八地铺缀草甸；每棵树都抖落下头顶的一片浓雾，它们兀自私语，漠然身边经过的风和生命；人们带进来的牛羊全都慵懒地倒在树下；一条条细细如练的瀑布穿起整个森林的时间……

祭祀结束了，海亚斯城邦的几十名侍奉海澜战神的圣女们心怀神圣地走进了各自的树屋里，离去的人群各个笑容可掬，他们第一次看见了与心目中吻合的神明的凡，同时也开始默默猜忌起四周熟悉和陌生的人……但莫蒂默却是心满意足的，他已经从所有人的眼眸中觅到了崇敬的圣洁之光……

没有人能够立即适应突然又黯淡下来的森林，迷雾再一次弥散开来了它无边的帐幔……西野枫跌跌撞撞地追上维加，细细密密鬓角的汗衬着他嘴角吐纳而出的紧张：“不，上次我见到的不是他……”西野枫还没说完，维加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登时他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憋的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烟姿保护你的主人。”维加说完就匆匆消失在前面灰蒙蒙的林海中了……

“维加，维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他赶着要去做什么？”西野枫边咳嗽，边累的躬下了身子。隐身的烟姿用力托着他疲软的身体四顾张望着慢慢散去的这群似乎变的幸福的人们……

“可能比你想的更诡异，他也许还有别的事，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闭嘴，回到宫室里再说吧。”烟姿看西野枫好了一些，便把他架在肩上缓缓尾随着人流。“看见莫蒂默了吗？他似乎比前两天健壮多了。”西野枫从烟姿的肩上回头看了一眼跨上马的莫蒂默，是的，他刚从鹿溪谷出来的时候只能躺在担架上，翻身都需要人，而现在他已经壮气如虹、英姿勃了……

雪棠以为走进树屋里就是一叠干草，一炉烟火……可没想到那里面却别有洞天，她作为海亚斯城邦城主的独生女儿，自己独有一栋树屋，外观是一个明丽的天使展翅翱翔的模样。当她进入，树屋的门缓缓关闭，倏忽无尽而遥远的前方便向她延伸出一条黄金丝线编织的绯红色地毯，小心翼翼地光脚踩上去，竟如同踏上了浮云的绵软，她每走一步左右两边就洞开一扇焕彩夺目的窗棂，繁花也在四周悠悠绽放……当她刚想探出头去望望窗外，四壁就又变幻成了蓝天掩映着白云的清爽……终于走到尽头了，一级级纯白色大理石的台阶径直把她送到了银色的月亮身边，月亮在这树屋里换了一副面孔，少了忧郁，多了柔媚，它正安眠在卷卷缱绻妖艳的云海中，她一荡月亮便格格地笑出了声，月亮的笑声掷落周遭化作了无垠闪烁的星辰……

星空里她画水成浪、嬉光如鱼……俯瞰大地，枝枝叶叶都在瞩目着银河，划着月亮回到树梢，把这星花铸造成一叶扁舟……

天边一个硕大的绿荧荧的瞳孔正在慢慢张开着，它旋转、变幻，成七彩霓虹的散射，只要雪棠心中升出莫名的恐惧，它便似有狞笑地注视着她，幽暗一点点凝聚成深海的旋涡，倏然她便滑落……

等她再次慢慢睁开眼睛只听得一个渺远，又恍若心底的声音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雪棠。”她下意识地回答，伸手四围一片漆黑。

“不，你不是雪棠。”那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

“抬起手你就可以点亮自己的时空。”听到那个声音如是说，雪棠微微举起右手随意一拨，黑暗中一朵朵明黄、湛蓝的云就盈盈走来了……还有霞光飘逸的花瓣……美妙、层出不穷的声音回旋着奏成了动人的节拍……

“这个世界属于我吗？”她眨动着犹疑的双眼，眉头凝成一个川字，嘴唇微微翘起。

“当然，你不想在你的世界里重塑一个自我吗？”那个声音温柔地开导着她。

“重塑？”

“对，以我之身塑你之形。”

声息未落，俄顷数万只乌黑、凄戾的野鸦便盘旋出了大地，它们暗夜的旋律带出了一束束漆黑的玫瑰摇曳枝头、无穷断枝枯叶搅的风凄迷不知何方……

雪棠惊悚地抱紧自己的，突然她的面前就耸立起了一座极尽摩天、鲜血淋漓的坟墓，那坟墓每向前一步都于幽暗中啜泣不止，它的泪水乌鸦饮去变作更多徜徉不愿离去的黝黑的翔鸟，黑色的玫瑰得到它泪滴的浇灌都化成了鲜血的溪涧……

“你，你是谁？”

“仇恨焚烧的灵魂，地狱毁灭的幽怨。”

雪棠重新垂下阴郁的眼帘，她的面前一个戴着黄金眼罩的男子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待她缓缓抬起头，他遽然睁开血红的双瞳，冷冷地注视着她：“从今往后你像是我若灵越手中的一柄清寒宝剑。”

“是，主人。”

“我的坟墓也是我的城堡，欢迎你的到来，随我来吧。”

“是，主人。”

踏上一级级冰凉、漆黑的台阶，若灵越回头朝雪棠轻轻一回手道：“燃。”瞬息她妩媚的瞳孔就烧起了地狱之火。接着她便踩着自己心中的火焰一直走近了若灵越城堡光芒万丈的门前……

“我喜欢你叫苍舒霞，如何？”

“是。”

“很好。”

西野枫无聊地之极，他专心地看着烟姿用鱼缸里的水重新做了一条荧光闪闪的蓝色金鱼，当它从他的掌中脱离，所有的鱼儿便萦绕着它将整个鱼缸喧腾成了街市：“烟姿，真鱼为什么都喜欢你做的假鱼？”“因为它自在，没有牵绊，顶多再化成水罢了。”“可是，可是……”“打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在维加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和你相商的，有些事儿，我的确一窍不通。”“真小气。”西野枫愤懑地继续玩他的鱼儿。“这不是小气，这叫做沉的住气，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沉不住气了。”烟姿翻了翻眼皮，谨慎地朝四下张望了一下。“这可是维加的卧室啊，有什么好担心的。”西野枫不屑又怼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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