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本就是利己者,这会儿顾醉眠害她流产,江楼月的推波助澜让她心更加寒上几分,若说从前她还能忍一忍,可是她太清楚江楼月是个什么人,自己这点小把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她借着流产回去便是要找一人。
虽说她不过是太子侧妃,但谢皇后看重,母族强大,这次她探亲皇家还是给足了她牌面,竟比她抬进东宫时还要体面三分。这什么破江国公府她原也是不想回的,只是她还得依靠这个从未行过父亲职责的江国公。
且说那日江梨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江国公府,这里是洛阳境内,京中地界外最为繁华场所,本是一荒地,但因江国公十几年前举家搬迁来此隐居,惹来了一大批有志之士来此求学,论文江政不及十五便登科状元,论武不及二十便平定叛乱,他手段虽强硬,但好学谦虚,求贤若渴的名声闻名九州,不少人都愿意来此希望成为他的座上宾,以此在朝堂之上某得一官半职。
“太子侧妃到。”虽未妾也是太子之妾,江梨刚到江国公府便有太监告知府中人,她此次探亲江国公府内早得了消息,因而一行人便出来迎接,以江国公和江夫人为首,左右立了不少门客,一等丫鬟仆人跟在身后,其余皆候着就连出门迎接的资格都没有,规矩森严不比皇家差。
“参见侧妃。”江国公忙带着众人行礼,但江梨拦住了父亲和母亲。
“女儿承蒙父亲名气得了这尊贵身份,如今要父亲母亲来向我行礼,这是万万不可的。”若换了旁人还得继续行礼,但江国公为人,听着了这话也就不坚持,江夫人笑笑微微俯身,其余人则行了大礼。
“从前江小姐待字闺中便声名远扬,只说是齐国第一才女,如今一见气质非凡,在下只觉名不虚传。”
不知是哪位书生不知内情本想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上,那齐国第一才女名称的便是谢春慢,怎么会是她江梨。
江国公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一旁的江夫人脸色沉了下去,她平生只得谢春慢一个女儿,还白发送黑发,这话倒是戳到她痛处了。
有知内情的急忙来打圆场:“你真是喝酒喝糊涂了,侧妃娘娘以贤良淑德闻名,那第一才女是江大小姐,可惜身子骨不好,你可别提起伤心事了。”
见江国公脸色未变,江夫人稍有缓和,众人又是接着夸赞了两位小姐,这事才过去。
只是这几位敢说江家事情的书生,第二日后再没有人在洛阳见过他们,众人以为他们回了老家,但几日后便在百里外湖边发现了几位书生的尸首,死状极惨,无人领尸,但这无关紧要,不过是没有名气的穷酸书生罢了。
夜幕降临,江梨就像从前在家一样,他向父亲母亲请安后方才回屋歇息,这夜她一晚没睡,应是认床,她可曾在江国公府睡过这么好的床,真是一位好父亲,明知今日自己探亲还要接待那么多人,可见自己是不重要了,若是重要又怎会将自己丢在外祖家十年不闻不问。
就这么睁了一夜,清早起来时贴身婢子长青服侍她更衣,见了江梨黑眼圈有些重,预备给她好生画一个妆遮一下,被江梨制止了。
“就这样,非要我脸色不好才行。”
江梨虽是在府内只住了六年,好在她会讨人喜欢,虽是江国公原配之女,但江夫人也没对她有过多苛刻,反倒是谢春慢叛逆出逃时,是江梨陪着她,谢春慢病逝后也是江梨宽慰她,谢春慢在时她也以长姐为尊,这六年她身份尴尬,但为人处世体面,因而阖府上下都心疼这二小姐。
她生母原是江南商贾人家独女,因缘巧合下救了江国公,因此江国公便娶了她生母,只是这门亲事虽是八抬大轿名门正娶,虽也是娶妻,但江国公府里已有一位妻子,若是以妾接进来江夫人也会同意,只是她生母性子倔强,不愿做妾,所以便在江南郁郁寡欢十年,最终病逝。加之外族又年纪大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送她去了江国公府,是谢春慢让她留下,她才得以留下。
纵然是江梨这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谢春慢是真实善良好心,可惜摊上了她这么个妹妹。
最终长青也只是画了淡妆,江梨又穿一身素衣,一番下来愈发楚楚可怜,她出门拜访父亲母亲,可是父亲离家去了,她对着官家微笑:“无妨,做女儿的总是要等父亲归来,那我便去瞧瞧母亲。”
管家对江梨印象一向很好,她没有平常小姐的娇气,也无大小姐的傲气,她温柔可人,面慈心善,说句不大合适的话,管家是真的将她看做女儿一般。
江夫人呆在自己的庭院里,每日早起便来喂鱼,这水池构造是昔年谢春慢在世时亲自设计,睹物思人,女儿的房间她不敢去,女儿留下的东西每日都要仔细看着。
江梨轻轻走到江夫人背后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她自然而然地接过鱼食,说:“虽然要入夏了,但早晨仍然冷得很,母亲还是要注意健康,姐姐也会心疼的。”
“梨儿有心了。”江夫人和气地笑着,这女儿初来江国公府时,因着她母亲的原因,她不怎么待见,可是后来却瞧她心思细腻又真诚善良,在她看来江梨除了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外,其余真是毫无缺点。
江梨笑笑,喂好鱼后坐在江夫人一旁,为她沏茶,她的手有些抖,江夫人见她有些奇怪于是仔细看她,有些吃惊:“梨儿脸色怎么如此差。”
“可能是刚刚回家不太适应。”
“这是什么话,回自己的家哪里来的不适应。”江梨在她面前从不说这样的话,江夫人脸色一沉便问起她的婢女:“快说,二小姐怎么回事。”
几位婢女跪下看着江梨都不敢答话,江梨摇摇头,拿出手帕掩面,眼神稍稍偏至长青处,长青这才说出口:“太子妃太过霸道。”
“那顾醉眠在东宫欺负你?”
许是提到伤心处,江梨摇摇头强撑着,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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