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我说王法,实话告诉你们,衙门那边我家老爷已经打过招呼了!害了我家老太爷,就你这老东西还想活?”何家管家狞笑着,招手示意手下去抓余儒海。
几个汉子凶神恶煞上前就要撕拽余儒海,余儒海老脸惨白,失神喃喃道,“那药怎么会吃死人?我是照着孟余娇的方子开的……”
余周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指着站在东屋门口的余娇道,“是她,是她开的方子和药,是她害死你们家老太爷的!你们别抓我家老爷,抓她,是她害的!”
余儒海浑浊的老眼动了动,挣扎着朝余娇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开的方子,疽疾的方子是她给我的,穆家二爷的背疽也是她治好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她算账!”
人在屋边站,锅从天上来,余娇冷冷一笑,余儒海这个蠢货,行医问诊大半辈子竟还这般不谨慎,没有对症也敢开药。
几个汉子向何管家,一时间不知到底该抓誰是好。
何管家也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出,他拧着眉头向余娇,见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忍不住恶狠狠的咒骂道,“果真是不靠谱的庸医,竟用这么个小姑娘开的方子给老太爷治病,好啊,你们这是存心草菅人命!”他大手一挥,“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府里。”
两个汉子朝余娇抓去,余启蛰下意识的朝前迈出一步,将余娇护在身后,冷着脸道,“开方治病的不是她,与她无关。”
其中一个男人一把将余启蛰给推开来,恶声道,“滚开!”
余启蛰被推得一趔趄,余娇伸手扶住了他,在两个汉子粗暴的抓向她之前,她向那位领头的何管事,“你们家老太爷是什么病症?穆家二爷的背疽虽是我开方治好的,但我并未给你家老太爷瞧过病。”
何家管事那日是亲跟着来的,的确未曾见到余娇露面,但当初老爷就是听说余家人治好了穆家二爷才上门求诊的,这样算来,给穆家二爷病的这个村姑也脱不了干系。
“都带回去让咱们老爷定夺!”何管事懒得多说,他代自家老爷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将人给带回去清算。
几个汉子不由分说的押着余娇和余儒海就要往外走,宋氏两口子上前拦,结果被掀翻在地。
赵氏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整个院子都乱哄哄的,余娇回头了余启蛰一眼,他靠在东屋的石墙上,清隽的脸冷冰冰的,狭长的桃花眸正望着她,眸色深沉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余儒海的惊慌害怕,余娇要冷静镇定的多。
院外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都用异样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余娇,余家五郎这个媳妇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半大丫头也敢给人开方治病,害死人可不是余家自己作的!
被余娇救活的周槐夫妻俩也站在人群中,与余娇视线相撞,两人目光躲闪着低下了头。
一人忽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拦住了何家人的去路,何家管事定睛一瞧,竟是回春堂的江大夫,原本怒目凶煞的脸缓和下来,恭敬的道,“江大夫,您不是在府中瞧我家老太爷,怎跑这儿来了?”
余娇闻言,杏眸微亮,何家老太爷还没死?
江清河整了整因匆忙赶路有些凌乱的衣衫,向形容狼狈的余娇和余儒海,朝何管家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家老爷不是说是余老大夫开的药,怎么连孟姑娘也给抓起来了?”
何管家忙解释道,“江大夫您认识这位姑娘?余家人说是她开的方子。”
江清河已经瞧过药方,与穆家二爷上次拿去回春堂的方子是一样的,但是从那日孟余娇让药童转述的那些话,她不可能诊不出何家老太爷与穆家二爷的症脉不同,他向神色恬淡的余娇,道,“孟姑娘,何家老太爷的药可是你开的?”
余娇摇头,“不是。”
余儒海见她推的干净,生怕事儿全都落在他一个人头上,当即嚷道,“怎么不是?我用的就是你给穆家二爷开的方子,何家老太爷吃出毛病,那也是你的方子出了问题!”
江清河闻言心中一松,他轻嗤一笑,“你这庸医,何家老太爷脉弦无力,与穆家二爷的脉象差之甚远,你用的那些药他的身子骨焉能受得住?”
被当着村里众人的面这般驳斥,余儒海脸色涨红,却不敢作声。
“都是这庸医害人,你们快放了孟姑娘,哪能对她这么无礼!”江清河一副十分维护余娇的模样。
何家管事一脸为难,“江大夫,方子是她开的,左右跟她撇不开干系,我得将人带回府里让我家老爷过问。”
“何管事,借一步说话。”江清河招了招手。
何家管事犹疑着走到江清河身旁,江清河压低声音道,“何管事,你有所不知,这位孟姑娘医术高超,我不过是暂保住了你家老太爷的性命,若是想要救治你家老太爷,还得靠她。”
何家管事对江清河的话半信半疑,他歪着头扫量了一眼余娇,小声嘀咕道,“她一个小姑娘能有您医术好?您可别糊弄我。”
“穆家二爷的背疽是她治好的,你家老太爷这次若不是被那姓余的庸医给了诊,而是那位孟姑娘,我想绝不会闹出这种风波,何老太爷的头疽定然已经痊愈了。”
江清河觉得余娇在医术上有大才,想要招揽她进回春堂,这才煞费苦心的替她出头解释。
“真的?”何家管事想了想,“这人我总归是要带回府里的,她要是真能救治我家老太爷,想来我家老爷自然不会为难她。”
“那你倒是客气些,她一个小姑娘,又跑不了,就别叫人押着了。”江清河道。
何家管事皱眉盯着余娇了一会儿,觉得江清河说的也在理,若是这小丫头真能治好老太爷,说不得还会被自家老爷奉为座上宾,自个儿没必要这么早得罪她,不过是个风一吹就倒的小丫头片子,便是不押着,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挥手对押着余娇的两个汉子道,“松手,把这位孟姑娘请回咱们府上。”
余儒海见江清河嘀嘀咕咕也不知对何家管事说了些什么,那何家管事竟转念就不让人押着余娇,反倒客客气气的用请这个词,顿时心里慌作一团,猜想莫不是何家人要将账记在他一个人的头上,骇得眼前一黑,竟是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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