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被人拍着手臂,宋子瑜从闭目养神中清醒过来,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交谈低语声,眼里满是落寞。
他再次往上推开右手臂的衣袖,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接近了五点。
居然想了两个多小时,可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最后的回忆里,他宁愿再也醒不过来。
主持人洪亮的报幕声让他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今年五月份,宋子瑜先生以个人名义向学校捐赠oo万元设立“瑾瑜助学基金会”,用于鼓励成绩优异或资助家庭困难学生成长,成材。”
“经学校条件认定,第一批受奖助表彰学生共计o名,每人获赠ooo元,接下来我们有请捐赠人宋子瑜先生,校长xx,教导主任xxx上台为学生颁荣誉证书及奖金。”
主持人说话的同时,舞台右侧三列学生有序登台,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受奖助者班级及姓名。
宋子瑜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第二排左侧第一列,他有些紧张地往排队站好的学生脸上看去,尽管努力睁大了双眼,十几米开外的视野依然模糊。
在礼仪的指引下,从左侧再次登台,把第一排的位置让给了校长,他从第二排右侧开始依次颁证书和用信封包裹的奖学金。
一路往左,宋子瑜收到了很多声谢谢,也亲切的同他(她)们握手致意,看见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心里十分慰籍。
距离越来越近后,他感受到一道目光正定定地盯着他的脸。
直到颁完第九位学生,他都没勇气扭头和那道目光的主人眼神对撞。
很快,再往左走了几步,四目相接,宋子瑜的心脏犹如触电一般狠狠颤了一下。
那是一张近乎完整复刻的脸,仿佛穿越了时空,再度相逢。
男孩身高比他低一些,体格却和他相差无几,面容白皙俊朗,眉目柔和,脸色沉静,这让他恍惚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痛苦的咽了回去。
礼仪在旁边提醒,他快地转换情绪,从托盘里拿走最后一本证书和信封,面带微笑交到他手里。
男孩双手接过,眼睛仍停留在他脸上打量。
阔别十年之久,十五岁的叶瑾枫认不出三十三岁的宋子瑜了。
宋子瑜想了一下,朝他张开了双手,一切不能重来,再留下遗憾没办法弥补。
叶瑾枫身体一顿,慢慢伸出手,回应了他的拥抱。
宋子瑜拍了拍他的背,现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单薄,小时候明明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怎么就消瘦成了这样。
拥抱的时间很短,他们没来得及再互相看一眼就被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打断。
主持人开口:“请三位稍作留步,和学生合影留念。”
学生按提前彩排好的站位井然有序快走上拍照的阶梯。
眨眼功夫,宋子瑜在穿着相同白体恤的人群中就找不到叶瑾枫了。
拍完照,宋子瑜仍被留在台上,接受学校颁给他的捐赠证书和纪念品。
之后他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表感言:“……我在这里学习了三年,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几位恩师和一位挚友,他(她)们教会我成长,更用自己的方式一次次把濒临崩溃的我从深渊里拉出来,我有一个极其不幸的童年,幸运的是来到这里,感受到来自各方的温暖和爱,我也非常感谢学校,免除了我高四整年的费用,今天能站在这里,离不开学校和老师的培养,设立基金会的意义一是纪念曾经的同窗岁月,二是敬献微薄之力回馈母校,……,最后希望在座的同学们能够不惧挑战,勇敢追梦。”
……
大会结束,宋子瑜跟随校领导先行离场。
走出礼堂,天光大亮,微风徐徐,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晚霞像火焰一般燃烧,碧蓝的天空点缀着几颗闪亮的星星,深秋的傍晚舒适又富有诗意。
沿着林荫大道边走边聊,大多数时候宋子瑜还是喜欢充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在进入教务大楼前,他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像是跑过来的,一直用手撑着腰低头大口喘气,直到现他看过来,瞬间就站着不动了。
他当即以工作为由推辞了晚上的饭局,你来我往客套的寒暄一番后,便从队伍里抽出身来。
他不知道他们再次见面会说些什么,只知道当这个孩子出现的时候,他已无心去做其他事。
他快步沿原路返回,走到和他面对面的青砖路上,叶瑾枫也动起来,两人向中间缓缓靠近。
最后叶瑾枫先停下来,眼中没了疑惑,看着他肯定道:“你是小时候的哥哥吗?”
宋子瑜露出浅笑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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