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按理说,干过记者的洪海侠没理由不知道舆论的重要,当然也就没理由主动与媒体工作者结怨。
他选修新闻,学成后干记者的动因,就是因为迷信了伟人对舆论和意识形态的评价,受【拿起笔、做刀枪】崇尚,对伟人每每在中国革命的紧要时刻,一篇雄文就搅动风云,又或者力挽狂澜尤其佩服。怎么也不可能故意与陵江媒体交恶。
但是,当初陵江媒体已经同地方保护势力绑定了。而陵江人崇尚袍哥文化,在强大的地方势力操控下,陵江媒体在南岛警方以【侦办期间,无可奉告】搪塞,根本就没有靠谱材料的情况下,居然可以见钱眼开地干起了有偿新闻的买卖,资料不够捕风捉影来凑,不遗余力地编故事,把脏水往洪海侠身上泼过了头。
就像陵江市委政策研究室主办刊物《时政参考》上刊登那篇、由时主任加注了《编者按》的署名文章,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
正由于有太多的媒体人都在政府导向的作用力下深陷其中,以至于到后来洪海侠的假嫌疑人身份解除了,洪海侠拿着南岛公安出具的【解除嫌疑人通知书】,到陵江地方媒体要求原文照登,他们都统一口径,通通以“接上级通知,不允许陵江的媒体再介入涉及洪海侠的消息”为由,拒绝刊登。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哪有什么上级通知,就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而已”!
不过也可以理解,连政府做事都要“摸着石头过河”,又有多少人听说过“国家御用工具主动认错”的呢?
也就是说,洪海侠是被陵江媒体逼得只能舍近求远地从京城搬动媒体来陵江,干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活。
用洪海侠的话来说:“我不管你陵江的媒体有多顽固,我只需要请京城的记者们在各种媒体上,大肆宣扬这次在陵江见证的强制执行,让素来与陵江有地域成见的蜀省媒体,不遗余力地让这次陵江的强制执行上《头版头条》。你陵江媒体还敢集体噤声,我就当众给你们叩头!”
此刻的洪海侠已经在宾馆房间里从陵江地方电视台上看见现场直播了。
虽然,这个直播的内容原则性非常强,现场的镜头除了【景阳大厦,景阳酒店,也就只是同德公司的代表葛戈果晃了一个提着营业执照上酒店的高台阶的侧身】,其他的就是播音员在那里【牛皮扎,扎牛皮】的絮絮叨叨。
至于参加强制执行的干警队伍的阵仗,一点都没有在镜头前露脸,倒是专门为110,119,120和自备电源摄了像,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但其中插播的广告倒多了去了。有的还不厌其烦地重复地播。
然后就是像是有人在前面进行观察似的,交接完成一个部门,镜头就向前推移一个部门。觉得条件绝对成熟了,就把话筒递给已经接手的同德公司员工说几秒,觉得没把握,连这个采访都免了。
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那位播音员在介绍陵江的投资大环境如何如何好,司法环境和治安环境如何已经有了重大改善等等。
也就是这些内容,明显的是在借题发挥,根本就不是在直播强制执行,倒像是在为陵江的城市建设和招商引资打广告,在为直辖后的陵江已经取得了巨大政绩唱赞歌。
虽然,这与此次京城媒体来陵江的主旋律并不矛盾,但与洪海侠想借助京城媒体的力量,替一直以来关心和支持强制执行的外来干部,出口恶气的想法,却明显地有天远的距离!
洪海侠心里面想的是,这次京城媒体组织了强大的阵容到陵江,在这些京城媒体驻陵江记者站代表的大力支持下,怎么也会让那些一直以来就肆无忌惮地公开阻止强制执行的势力,因此而受到舆论的谴责。让他们在舆论的万炮齐轰面前,在大肆翻炒的各种刺激性文字面前去生气、去烦恼、去感到羞辱。去接受被别人指着脊梁骨的议论,搞得陵江地方保护势力阵脚大乱,曾经造谣传谣的媒体人个个心慌才爽。
虽然说媒体圈的人脸都特厚,可由于华夏传统文化无论是精华还是糟粕都影响巨大,因此,自古以来的执政机构,对意识形态就相当重视。
加之【以马克思主义为建国宗旨和执政纲领】的执政党,尤其重视【意识形态】尤其重视。一直执行由国家掌控所有公众舆论的基本国策。以至于媒体和记者的编制,全部都属于体制内的干部。其表现由组织部记录在案,晋阶和提拔也全都由组织部负责管理。
换句话说,生存在当今这种风云变幻的时代大背景中,能做到跟对风,踩对线,把握住根本,还不失灵动,还真不是每个媒体人,或者说每个记者都有的本事。
因此,只要在时政敏感的地区,各大报纸为了争抢头条,多半都把自己最精锐的枪手派往领导重视的敏感【战区】,尽量做到不放过任何一条有价值的新闻线索。
但是,最终是不是能过审刊登,那就看总编对敏感话题的政治分析了。
其实,无论是在什么年代和什么环境之中,不要说还是从事最为敏感的新闻工作,就是想做好任何一件稍微有影响力的事情,你都得首先搞清楚,你所在环境中得势的是哪一方?要不然,万一选错了边,踩错了线,也许从此就得被排除在储备干部以外,退出主流舞台,甚至被打入冷宫,好多年都翻不了身。
一般来讲,只要是爆炸性的新闻都会有立场,而这种立场还不以个人的好恶为转移。还得看清楚,当局是支持的哪一方?
天道轮回。学新闻出身的洪海侠,此刻虽然被迫窝在朝阳宾馆的房间里,一再地忍受着强制执行现场传来的消息刺激。深陷入被剥夺了【在大众媒体面前与陵江媒体人唇枪舌剑权利】的憋屈中。
他原本是想好了要利用这个舞台发泄一下,当初被陵江媒体【借助假骗贷案侮辱自己】积压的愤怒,可万万没想到,领导的一个【顾全大局】的指令,取缔了他在这个大众媒体面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可现在麻烦来了,有几个陵江当地的记者,居然指名道姓地质问:“洪海侠为什么没有来现场?是不是因为害怕被问及一些敏感问题不敢回答而故意躲避?”
就这样形同故意闹事的举动,还因为恰恰洪海侠没在现场出现而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特别是预先并不知道洪海侠临时接到领导通知,不能来现场的京媒记者朋友,就更是激动。他们原本都与洪海侠商量好了,故意当托,要在现场提一些敏感问题让洪海侠来回答。就貌似这个时候才想起洪海侠怎么没来似的,突然间也被陵江这几个别有用心的记者带偏了节奏,跟着也闹腾了起来。一下子,让强制执行的场面差一点就失控。
“难道这就是天意?就是名和利不可兼得的天意?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该不该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去付出自己的所有?自己在外打拼发了横财,然后就选择带着兄弟们返回陵江,到底是冲着直辖概念来赚钱的?还是想抱财归家来博个好名声的?”
此刻的洪海侠,真的是越想头就越大。
他决定不再听敏感的电话,不再了解强制执行现场的情况,只等最后结果。
他为了避免自己因过多地纠结执行现场反馈过来的情况,整得自己心烦意乱,他想趁这个时间,把这两个不善言谈的兄弟,当成他普及【天命论】的对象。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还感觉很内疚。他觉得与这两个兄弟谈【天命】这种玄学,纯粹是在欺负人。有抱琵琶进磨坊的嫌疑。
他试着问两个杵在那里像木偶一样的兄弟说:“我问你们,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指的什么吗?”
“洪哥,你说什么?什么天意?”虾球懵懵懂懂地问。
“你呢?知道指的是什么吗?”洪海侠没搭理坐在正对面沙发上的虾球,转过头去对着傻傻地杵在门背后的刚子发问。
“只知道是潜意识里面很玄乎的东西,搞不懂这玩意跟现实之间有什么意义?”刚子很平淡地回答。
洪海侠听了刚子的回答有点吃惊。他又问:“那你们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吗?”
这次又是虾球抢先回答说:“回洪哥的话,我听很多人都爱说这句话,但我没想过是啥意思?也从来不信什么天不天的鬼话。就像我上次在战斗中挨那一?弩,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意,纯属是我自己大意。”虾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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